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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VIVR主唱Matt Canino談龐克場景內的性別議題

翻譯:陳韋綸

編按:今年(2017)的2月1號,美國華盛頓奧林匹亞的樂隊RVIVR受「両光協會」邀約,空降來台,與勝利一族、Slack Tide在Revolver一同演出。演出當晚,約上百名觀眾入場,氣氛熱烈,龐克的曲式進行使衝撞成理所當然。直線音樂的背後,RVIVR為人所知的另一面在於他們的酷兒立場,大方承認自己便是要關心龐克場景內與社會上的少數族群。本篇文章翻譯自Punknews.org一篇對主唱Matt Canino的訪談,讓我們一探這支評價兩極的樂隊在想些什麼。

 

RVIVR主唱Matt Canino深諳,有時候謊言能道出真理,但多數的時候不行。Casino因擔任Latterman的主唱-一支粗啞並充滿熱情的樂團,並以其真情流露的歌詞與充滿活力的現場演出贏得讚譽-而為龐克樂迷所熟知,但當樂團解散,Casino似乎對他們的觀眾不甚滿意,表示:「我感覺好像跳針的唱盤,每晚在各地演出,談論龐克搖滾的性別歧視,然後總有一些天殺的老粗們出現在我面前,接著講些糟糕的狗屁言論。」

現在的Canino與Erica Freas共同擔任RVIVR的主唱。與Latterman相較,RVIVR是一支對政治更感興趣的樂團,也因其激烈卻富有思想的歌詞-內容通常關注龐克場景內部或廣泛社會上少數族群所遭遇的對待-獲得褒貶不一的回饋。也許因為如此,Canino被認為是平等的捍衛者,以及性別安全與酷兒友善空間的倡議者。不過有時候他則被譏諷為場景糾察隊,甚至是可悲、脾氣乖戾的人。

為了一探究竟,Punknews的寫手John Gentile電話訪問了Matt Canino,(以下簡稱Canino)與他討論RVIVR的目標以及關於樂團的一些謠言。

問:當你需要一個新Bass手時,明確表示希望尋找一位女性。這是美學的選擇,或者對龐克場景中存在的性別歧視的回應?

Canino:我的回答是:以上皆非。這比較是樂團的決定。我們真的想要一個能為樂團注入陰性特質能量(feminine energy)的人。這是樂團之前運作的方式,我們認為這樣的方式運行順遂。成員們想要維持這樣的方式,所以這是我、Kevin與Erica的共同決定:找個具有陰性特質能量的人。這決定並非要回應任何人。

問:你認為性別(gender)影響了樂團的組成,或者性別與樂團認同的創造過程無關?

Canino:我認為性別影響所有事情。譬如說,某些經歷男性社會化的人會被灌輸:你應該來組個團,還有可能成為搖滾巨星喔!就像是那些電視上看到的男孩子們一樣。相反的,許多女性社會化的人,在樂團裡總是遭逢敵意。觀眾不把自我認同為女人的人當一回事。對她們來說,要做些什麼就是比較困難。

在男性宰制與男性中心的龐克場景中生存,似乎難上加難。性別影響你在樂團裡如何行事,以及如何被理解。在某些場景裡頭,許多基於性別而存在的權力動態關係,或者假設某某人應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這樣的情況仍然存在。我是真心期盼有朝一日這些現象將不復存在。

問:為什麼你認為龐克場景是男性宰制的呢?

Canino: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龐克有任何特別的地方。我想事情就是這樣…,世界就是這樣。我們生活在一個父權社會,而政府是由男人們維持運作。在位者…,權力系統是由男人們所主導與維持運作。這原則上至國家,下至你的學校、你的朋友以及龐克場景無所不在。我們傾向相信自己是不同的、非主流的、激進的,事實是我們生活在服膺這些系統的世界,而龐克則是整體主流社會的縮影。如果你回顧歷史-龐克有許多歷史-當中某些特定類型是特別強調男性而且暴力的,充斥身體衝撞(moshing)。硬蕊場景裡光著上身的男孩粗暴地舞動是很蠢的事。這就是場景被建構的方式。在這個版本的龐克歷史中,似乎看不到非男人以外的代表。

問:當Latterman解散時,你回憶道:「老粗們走向我,然後說些狗屎的話。」你現在仍感覺觀眾漠視你的訊息嗎?

Canino:不。不盡然。你無法控制誰喜歡你或你的樂團。Latterman的情況是:當我們開始玩團時,我才16歲。當時還沒有太多(傳達性別意涵)企圖。隨著樂團進展,政治性被逐漸帶入,我們開始談論性別歧視與恐同…但我感覺觀眾沒搞懂我們的意思。當時來看我們的的觀眾,大多是那些不用腦袋的老粗們。原因或許是那時我們(Latterman)沒有太多意識,我若能在當時將事情拉回,明白地說我們是政治樂團,也許事情就不會這樣。

在RVIVR,我們有更多企圖。「我們要當一個為怪咖、瘋子與酷兒表演的樂隊,而不是成天想著衝撞的主流老粗表演。」我們對於自己的演出、和誰演出、如何展示自己,以及我們所做的決定有更多想法,不是說現在比較好,我愛Latterman與樂團裡的成員…只是我現在年紀稍長了。

問:但如果你對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這些「老粗們」應該才是得接受這些訊息的觀眾?

Canino:你知道,這視情況而定。我不認為我或者任何人必須像個傳道士試圖改變群眾。不過我認為提出自己的男性優勢這點是重要的:我是個以男性社會化方式長大的人,人們會比較重視我的意見,因為我是男人,所以能獲得更多資源。我想我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因此如果我想要成為女性主義的盟友,善用我的優勢讓人們注意那些狗屁行為是重要的。與其時不時感到愧疚,意識到自己的優勢然後去對抗性別歧視才是重要的。因為我是男人,人們會聽我的意見。談到安全空間,有許多人包括我在內,身處在男性宰制的空間都會感到不舒服。

男人粗暴地舞動甚至爭打,那不是我、我的樂團或是許多喜歡RVIVR的人想要身處的場所,和人們談論並把對抗性別歧視與恐同的訊息傳遞出去是重要的,但創造一個讓人們感覺安全的空間亦很迫切。如果一個場所充斥大男人氣概,酷兒不會感覺安全,自我認同為女性的人不會感覺安全…人們不會感覺安全。所以建立一個讓所有人感到安全的空間非常重要。

問:你說人們因為你是男人而重視你的意見。但我有點懷疑。舉例來說,如果Crass樂團(活躍於1970年代至80初期的英國無政府主義龐克樂團)少了Eve Libertine與Joy De Vivire(兩位皆為樂團的女性成員),可能不會那麼有影響力了。

Canino:剛才我所說的,比較著重在與非樂團成員的日常對話上。男性的意見比較會被聽進去並且認真對待,相反地非男性成員的意見則時常被質疑或被輕忽。舉例來說,有一次表演結束,Erica與一個傢伙談論了很久,我站在一旁觀察,發現他根本沒在專心聽。接著換我和那人對談,我講的話與Erica內容相同,他卻聽進去了。我在說的比較像是這種日常對話層面上的。

RVIVR在2/5於Revover的演出實況。(攝影:徐笠慈)

問:RVIVR周圍有許多傳言。最廣為所知的是一個14歲的觀眾跳水(Stage dive),後來你教訓了他一頓並把他趕場子。這是真的嗎?

Canino:這謠言太可笑了。首先,那傢伙19歲了。當天他正從舞台上跳水,但我們沒有把他趕出去。實情是我們中斷演出然後心想:「搞屁阿!」,然後看著他在跳水的時候踢了某人的臉一腳。當時表演的場所太小了,根本不適合進行那樣的行為。也許某些場合跳水是安全的,但在這個案例中,跳水並不OK。現場觀眾太多,這樣做並不安全,何況有人的臉因此中招!被踢到的人因為身體不適而離開現場了。

我們沒有把他踢出場外,後來我們與那人誠懇地對話,最後他知道在這個場地跳水不是一個最好的決定並且道歉了,表現出「恩…當時我也許不應該這樣做」的神情。這並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我們之間花了很多時間討論,對我來說這經驗很正面,我和某些朋友走到外頭,他也來了,對我說其實自己可以表現的更好,以及建議我能如何更好地處理局面。「這場子不是來幹架的」是他所認為自己不太對的原因。沒想到謠言滿天飛,實在蠻可笑的,小事情也能扯成這樣。

問:據說RVIVR會要求主辦單位邀請有多元性別與酷兒在內的樂團為你們的表演開場?

Canino:這不是真的。我們要求主辦單位能否嘗試邀請有酷兒與女性成員的樂團。我們樂團組成就是如此,也因此想和相同組成的樂團共演。之所以這樣要求算是對龐克場景的回應,因為女人與酷兒在裡頭嚴重地缺乏呈現。如果我們不做這般要求,彷彿就是在說:「你可以幫我們安排與直男一起演出嗎?」但這些樂團已經充斥在各種演出中了不是嗎。

有些演出,5個樂團加起來的所有成員,只有Erica與Tammy是女人,這真的令人難以置信,這樣的安排等於複製社會的父權結構。我們不想強化這種令人不適的現象,所以我們才開始要求與包含酷兒及女性的樂團共演,如此群眾裡頭的這些人才能得到呈現,然後說:「喔!我也可以做到!」而且我認為開場團的概念實在很奇怪。我們只是在巡迴演出中同時讓人們有機會看到一群總是沒有機會被聽見、看見的樂團。

問:你的廠牌,Rumbletowne Records,免費提供RVIVR的音樂作品。你認為著作權這個概念已經過時了嗎?

Canino:是啊。我從來不是在意著作權的人。什麼智慧財產權的概念對我來說很詭異。我既不被智財權所影響或者認為智財權很重要。是的,如果有人表演時,一字不漏地表演了我寫的歌,那確實會很奇怪。但這件事從未發生。這世界與10年前已經很不同了。

問:你們利用Kickstarter平台籌措歐洲巡迴所需的經費。你是否認為Kickstarter未來會成為樂團主要的獲利平台?你認為樂團將如何自給自足?

Canino:我認為樂團如何生存的方式已經改變。我不知道未來的Kickstarter將會如何。我們有許多等待提出的有趣計畫,而且似乎能夠奏效。它確實是一個能讓樂團賺錢的恰當方式。你並未強迫任何人做任何事。巡迴演出無法(讓樂團)賺那麼多錢。

問:所以你認為對於樂團的需求已經減少,但是市場上金錢的供給卻保持不變?

Canino:只要想想1980年代就知道了。當時樂團寥寥可數。如果你有看過the Minutemen的紀錄片,Mike Watt在裡頭說:「我根本不懂Bass,或者到哪裡搞到一把Bass。」現在Guitar Center到處都是。玩音樂的人也很多,樂團也是,這是很酷的事情…但同時也更多樂團舉辦巡演。因為更簡單了。上網也變得更容易。總之新奇的東西更多了。

各種事務與金錢的運作變的相當奇怪。現實是,我們龐克同屬激進社群的一份子,彼此卻得為了那一小口派在你爭我奪。這就是極為有害的資本主義。人們買不起汽油或者表演的門票,因為得買啤酒,買啤酒是因為生活遭透了,生活糟透了是因為大家恨死自己的爛工作,這就是資本主義的毀滅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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